教育要以辯證思維應對人口變化

　　■教育應以辯證思維應對人口變化，堅持物質決定意識的基本原理，秉持普遍聯系的基本觀點，用好一分為二、兩點論和重點論的矛盾分析方法，建立與人口變化相適應的高質量教育體系

　　■當前我國正在大力建設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重要教育中心，教育系統要主動出擊，引入全球優質教育資源和優秀師資，全面提高教育質量，讓我國成為全球優質教育資源聚集地、世界杰出青年向往的留學目的地國

　　當前我國人口發展出現了負增長等新特征，加之城鎮化帶來的人口跨區域流動，給劃片分區的基礎教育學校系統帶來了挑戰。當前，教育理論研究中出現了一種以人口變化為基準，通過單向調整教育來確保人口與教育發展相適應的應對邏輯，主要表現為以人口變動為指揮棒，以資源利用效率為標準，以國內或固定區域內的人口與教育為封閉系統來規劃教育。這種應對邏輯對教育功能、教育質量和教育的開放性關注不足，如果運用于實踐，將不利于高質量教育體系的發展和教育強國建設目標的達成。

　　辯證思維是以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為基礎的科學的思維方法，能夠指引人們科學地認識客觀世界、合理地分析事物之間的關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學習掌握唯物辯證法的根本方法，不斷增強辯證思維能力，提高駕馭復雜局面、處理復雜問題的本領。”“我們的事業越是向縱深發展，就越要不斷增強辯證思維能力。”在談到當前我國的人口形勢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辯證看待人口負增長帶來的影響”。在教育理論研究和實踐中，我們要堅持辯證思維，堅持物質決定意識的基本原理，秉持普遍聯系的基本觀點，用好一分為二、兩點論和重點論的矛盾分析方法，合理應對人口變化，建立與人口變化相適應的高質量教育體系。

　　堅持物質與意識關系基本原理，強化教育功能發揮，變被動適應人口變化為主動作為

　　辯證唯物主義強調遵循物質決定意識的原理，同時強調意識對物質具有反作用。教育系統在應對人口變化帶來的挑戰時，一方面要依據人口的變化進行相應的調整，另一方面也要對人口變化作出反作用，而不應是被動應對。這意味著，教育不能單向、被動地調整資源配置和結構以應對當前人口變化，而是要從大教育觀出發，主動作為，通過發揮教育功能來引導人口健康發展。

　　具體而言，需強化教育提高人口素質的功能，將人口紅利轉化成人才紅利，提升人口個體所掌握的知識總量和素質水平，從而實現以質補量，在人口減少的情況下確保國家知識資本總量穩定。要強化教育傳播健康婚育觀念的功能。教育系統應倡導科學而有溫情的生命教育，將科學婚育觀念傳播給年輕一代，引導他們理性思考生育以及如何生育健康聰明的后代等一系列問題，樹立新型健康婚育觀念。要強化教育促進人口流動的功能。人口會主動向優質教育資源聚集地區流動，同時也會從優質教育資源相對匱乏的地區離開。高等教育通過招生和就業環節，客觀上起到推動人口流動的作用。教育系統要在引導和控制人口流動的方向、規模和速度等方面主動作為，實現可控的有序流動。應強化教育的服務功能。著眼于優質教育的均衡性、便捷性、可及性，緩解“接送難”、“輔導累”、“競爭卷”等家庭子女教育焦慮，減輕家庭的子女教育負擔，從而積極影響家庭的子女生育意愿。

　　用好普遍聯系的觀點，避免教育與人口變化的簡單線性推演和封閉互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堅持發展地而不是靜止地、全面地而不是片面地、系統地而不是零散地、普遍聯系地而不是單一孤立地觀察事物，妥善處理各種重大關系。”普遍聯系的觀點強調，從物質客觀運動及其規律性的角度，全面、系統、聯系地認識客觀世界和主觀世界。教育和人口都是復雜系統，其發展變化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二者之間也有著相互制約和相互影響的復雜關系。如果僅僅依據學齡人口與資源供給的固定比例關系來規劃教育應對，就只是一種簡單線性思維，會在教育實踐中遇到人口分布結構變化、跨域流動等動態因素影響。同時，教育和人口具有開放性和流動性，不能局限于國內、境內甚至區域內進行互動推演和資源調配。

　　當前我國正在大力建設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重要教育中心，教育系統要在扎根中國大地辦教育的同時，積極引入全球優質教育資源和優秀師資，讓我國成為全球優質教育資源聚集地、世界杰出青年向往的留學目的地國。這種情況下，教育系統就不能僅以國內境內的學生為服務對象來進行封閉設計，而應以更廣闊的全球視野謀劃教育資源，進一步增強教育的開放性，形成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互動，增大教育面對學齡人口變動時的調整空間，提高教育應對人口變化的彈性和韌性。

　　堅持一分為二的觀點，用好兩點論和重點論，抓住教育和人口發展的核心議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看問題，要堅持辯證法，一分為二。”堅持一分為二就要從正反兩個方面看待事物，對事物進行利弊兼有的綜合分析。

　　人口減少對經濟社會發展影響利弊兼有，不能只看一面，人口變化對教育發展而言也同樣如此。一方面，適齡入學人口快速下降，打破了教育資源供需的平衡，尤其對教師培養和招聘、校舍建設等具有長周期特征的教育資源供給規劃帶來較大挑戰，如果規劃不當，就會造成教育資源的低效使用甚至是閑置浪費。另一方面，我們也要看到，當適齡入學人口和學位需求減少時，教育系統就會有更多選擇和更大的調整空間，構成了進行改革發展的重要契機。比如在學校發展資源方面，原本受制于資源有限而形成的“大班額”問題將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學生將能夠享有更充分的教育資源，對教育教學質量具有重要影響作用的生師比、班師比等都會相應改善。在優質教育資源的競爭性分配方面，學齡人口減少后也會降低優質教育資源的競爭強度，緩解教育焦慮。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任何工作中，我們既要講兩點論，又要講重點論，沒有主次，不加區別，眉毛胡子一把抓，是做不好工作的。”因此，面對人口變化，教育系統要在一分為二基礎上,用好兩點論和重點論。強調將事物的各種復雜矛盾區分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對于一個矛盾也要看到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重點論則強調事物的性質由其主要矛盾和這一矛盾的主要方面所決定。教育系統是強國建設復雜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要抓住教育和人口發展的核心議題。當前經濟社會發展要求人口系統素質優良、總量穩定、結構合理、流動有序，要求教育實現高質量發展，對強國建設能夠發揮強大的基礎性、支撐性作用。這啟發我們，要抓住教育發展的重點，謀劃好事關教育發展全局的問題，為強國建設、民族復興作出新的更大貢獻。

　　在理論研究和實踐中，如果以學齡人口變化為依據簡單調整教育資源配備，就是一種僅算“經濟賬”的效率思維。建議以質量思維統領效率思維，用好兩點論和重點論，統籌設計應對學齡人口變化的實踐對策，有效回應當前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的核心議題。在學齡人口下降時不能延續原有的生均教育資源投入格局，更不能簡單地減少教育資源投入，而是要適時啟動小班化教育改革。小班化教育改革可以讓老師管理人數更少的班級、承擔更少的教學工作量，有效提升教育教學質量；可以讓學生獲得教師更多的指導、擁有更充分的表現機會，更利于實現身心和諧發展。在一些暫時出現教師空余編制的地方，可重新核算編制總量，修訂編制標準，降低生師比和班師比，讓學校有充足的教師，讓教師有充足的時間，整體上減輕教師的工作負擔，讓教師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參加培訓，甚至能夠脫產參加學歷提升教育，從而提高教師隊伍專業素養。學生享有更充分的教育資源、教師隊伍不斷提高專業水平，長此以往，必將帶動教育質量的進一步提高。

　　（楊清溪系東北師范大學教務處副處長，鄔志輝系東北師范大學副校長。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2024年度教育學重點項目“新時代教育功能與屬性研究”[AAA240015]成果）